【林秦/一发完】蔽目
*OOC属于我，他们属于彼此
*网剧背景衍生
“或许在那一瞬间，他曾心动。”
假期来的实习生小师妹临回校前，整个刑警一队都表达了极大的不舍，起着哄嚷嚷着要林涛请客。林队长也不是抠门的人，大手一挥，咬牙切齿，在李大宝同志的强烈要求下，小龙虾做局，说欢迎师妹下个假期再来报道。小姑娘平时规规矩矩，这时候气氛正好，也不客气倒几杯酒来敬，几口下去晕晕乎乎，似乎胆子也大起来。她同李大宝关系好，这会儿更是黏在她身边，眼睛在两位上级领导身上挪不开。她用胳膊肘碰了碰李大宝：“大宝姐，你说，林队长到底爱不爱秦科长呀？”
爱。
这个字眼第一次出现在林涛与秦明之间的时候，却不属于他们。
彼时两人还在读大学，大半夜相约在楼道里，林涛狗腿地跑上五楼秦明寝室，狗腿地从屋里搬了两张凳子出来，把自己带的手电筒打开立好，讪笑着又掏出根笔递给秦明——对方完全不领情。根本没有理会林涛，秦明自顾自铺好作业纸，落笔行云流水，没一会洋洋洒洒便写满了一页，林涛还叼着笔思考怎么凑够这三千字的检讨，被好友的速度惊讶得目瞪口呆，一副要请教的模样黏到秦明身边，后者只是摆出一副嫌弃表情，却没有躲开。
“阐述事实，承认错误，态度诚恳，怎么都能写够。”秦明手上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来看了看林涛，“为了女朋友逃晚查寝，你的动机是什么？不过是为了见一面，你却要用一份检讨记一次过来作为代价。值得吗？”
还没留胡子的大学生林涛思绪被秦明的话带着走，忽然笑了，托着下巴冲秦明眨眨眼睛，像是深思熟虑了一番，用力地点了点头。“爱情不需要动机，”林涛讲，“所以我觉得值得。她打电话给我，说她想我，我猜她现在需要我，说什么我也要让自己出现在她面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干嘛，老秦你不懂，爱情这东西很难用三言两语来形容。智商我比不过你，但这个我能保证，爱情不需要理由，来了就是来了。等你也遇上一个让你不冷静不理智的人，你就明白了，为了这个人能快乐，你做什么都觉得是值得的。”
秦明没说话，定定的看着林涛，这个难得一本正经跟他谈论什么的林涛，或许正想念着在邻市读书的女友，笑得有点傻，一副思春模样，觉得灿烂又苦涩。我懂，秦明心里回答，或许我懂。很快他的注意力又回到纸面上，致力于完成这份检讨。然而入了秋的日子里，夜间的风像是带着刺，秦明只穿着单衣在楼道里坐了大半宿，写完自己的那份，又给林涛编了一份，压着嗓子给他念，让林涛自己誊写在作业纸上。他一只手撑在地板——林涛知道他怕脏，撕了张纸给他垫着——指尖冰冷，身上也凉，身边那团热源却离得那么近，他能感觉得到温暖，却也难以抑制心底里泛上些忧伤。他把一切无从理清又一时难以消解感怀归结于青春期的特殊心里荷尔蒙的躁动，矫情，他这样暗骂自己，继续保持沉默。
后来林涛把这件事讲给李大宝听，后者挑挑眉毛忽略了林涛感叹自己年纪轻轻时对爱情便有独特见解的夸赞话语，一针见血拿捏重点。“你没请假逃晚寝，为什么老秦要跟你一起写检讨？”
“因为他提我答了到啊。”
“但点名的时候糊弄过去了不是吗？你不是说，是大半夜临时突查老秦不知道才被人发现你不在寝室吗？”
他不知道，第二日自己被叫去谈话后，秦明一路跑进办公楼，法医系的大队长看着系里学术水平最高的学生有些吃惊，秦明纵使人冷淡了些不太好相处，但向来遵规守纪，成绩也好，这次的推优名额也原本非他莫属。加之他了解一些秦明的基本状况，对这孩子多有恻隐之心。男孩明显是跑过来的，气还喘不顺，双颊挂着点红，但就用那样平静的语气告诉他：侦查班林涛昨晚逃晚寝，是我替他答的到。
大队长坐在办公桌后抬头看着秦明问：值得吗？
“这是事实。”
林涛被洗清了晚寝点名后翻墙出校的罪名，免了停课记大过，与秦明一起被罚了检讨。他问起时，只听说是室友说出了秦明的名字，为了这事差点同人打架。他不知道室友们在被调查时被问道：是秦明替林涛点了名吗？以为事情败露的同学才遵循坦白从宽原则点了点头。
“我们宿舍有个小叛徒把老秦给卖了。”林涛撇了撇嘴语气里多有不服，“直到毕业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他口中的小叛徒坦然地抿一口咖啡，依旧选择沉默。
因为检讨事件，林涛与秦明更亲近了，在别人眼里这是单方面的亲近。虽然他们之前也几乎形影不离，除了集合上课体能训练，在学校内的所有时间都泡在一起。但每到周末，林涛都抽一天时间去临时陪女朋友，起个大早坐三个小时大巴过去，一起吃顿饭腻歪一会，再坐三个小时大巴回来。“愚蠢的行为。”秦明这样评论，“对时间与金钱的浪费。”林涛不可置否，却一脸幸福，“我这是对精神的补足。”
这样的精神补足终结于一个雨夜。
那是林涛女友的生日。这次他说什么也不打算冒险，虽然嘴边说着准备偷偷溜出去，被秦明按着脑袋压进办公室老老实实请了假打了假条。秦明送他去车站，一进候车大厅就看见一个漂亮姑娘站在候车大厅里冲着他们使劲挥手。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被这波操作感动的眼眶都红了，二话不说就跑过去把女朋友搂进怀里，姑娘眉眼弯弯，笑得快乐，“你总来看我，我也想来看看你。”
“可今天是你生日啊！”
“所以我更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林涛向来庆幸自己的宝宝善解人意，能理解他们不比普通高校，知道雷打不动的晚查寝点名周末也免不了，没有特殊情况谁也不能离校，还总心疼林涛，一天里头这么跑，一次两次说着换自己来看他，都被林涛拒绝了。这一次赶在林涛出发前来，终于把人拦下，正靠在林涛怀里，两人轻言轻语道着情话。
林涛把秦明介绍给女朋友时，秦明整个人都绷紧了一样，严词拒绝了林涛邀他加入惊喜庆生行程行列，说还要回去做实验就落荒而逃——他自己是这样定义自己的落跑行为的，不合理，不恰当，他只是出于本能想要逃离那样的场合，每看着林涛对那姑娘笑，秦明就觉得一刻也忍耐不了。这样是不对的，他告诉自己，一切从林涛为原点散发出的不理智，甚至是疯狂，都是不对的。他几乎快要窒息，只有远离。
林涛带女朋友去了市中心的商场，亲手交给她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吃午饭是姑娘委婉的表达今夜准备留宿，已经定好了旅馆的房间，“你请了假，今天也别回去了。”搭配上那副欲言又止的害羞神色，意图已经表露的足够清楚。林涛被这露骨的邀请惊讶到，心里却想到以后，这件事对他来说以为着太多，一份责任，后半生都要给予他的宝宝依靠。如果这样做了的话，他该怎么让女朋友也接受秦明？林涛自然知道这位朋友是什么样的性格。但——如果他需要寻找共度此生的伴侣，那么她一定要接受秦明才行。
“老秦没了我可不行。”林涛给自己下了结论，“在找到能照顾老秦的人之前，我都会在他身边。”
那些遥远的不能再远的幻想终于被一声惊雷打断，林涛透过出租车窗可见这天眨眼间便阴下来，脸色也跟着沉下来。怎么偏偏赶在这天！他攥紧拳头，转过头去看看小女儿姿态的女朋友，对于接下来的安排却没有犹豫。
“宝宝，你自己去旅馆好吗？要下雨了，老秦一个人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他。明天，明天我再来找你！”
他甚至没来得及给女孩儿一个回绝的机会，便叫停出租，下车打了另一辆回学校，第一滴雨已经落下，砸碎在车顶，敲得格外响亮，盖过了女朋友那句带着强烈的怒意的“混蛋”，林涛的心思已经飘回学校了。他想到了许多个雨天，惨白着脸陷入同一场清醒梦魇的秦明，颤抖着，抗拒着，像正进行着永无止境的坠落，没有方向，更不知什么时候会摔个遍体鳞伤。他只能给予拥抱。
找到秦明时，他正坐在实验台边，似乎平静，但林涛靠近时，才发现他瞳孔涣散，根本没有聚焦，也似乎没发现旁人靠近。“老秦…”他轻声呼唤，却没得到回应，于是他又小心翼翼，伸手把人揽紧。他知道对于秦明来说，这是怎样的一场噩梦，知道比现实更残酷更戏剧化的血腥剧情，正在秦明的世界里重演。林涛抬起一只手，覆盖在秦明的双眼上，那些细微的颤抖，像蝴蝶轻轻扇扇翅膀，让一场飓风刮在林涛心上。“我在，秦明，我回来了。”
那之后林涛当着秦明的面做了深刻的检讨，声称没有任何事能够阻挡，每当雨落下的时候，他一定会在秦明身旁。
这个故事是秦明入狱期间，林涛讲给李大宝的，短发姑娘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你把你女朋友丢下你都没觉得对不起，没及时回去陪着老秦反而觉得愧疚？林涛啊林涛，怪不得你后来都一直没有女朋友。”
林涛有些心虚，似乎没什么底气反驳，声音也像是嘟囔在嘴里，“我，我不可能丢下老秦不管啊！从他爸爸出事儿，我就开始管了，到现在快二十年，我跟你说，我对他爸发过誓的！以后老秦我罩着呢！不谈恋爱不也是怕她们受不了老秦吗，等老秦有人照顾了，我才能安心找女朋友不是？不然多浪费人家姑娘感情。”
“歪理！借口！”李大宝当时毫不留情。“老秦现在可以一个人生活了，我也从没在下雨天见过他PTSD有你说的这样严重了，说明他也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啊，你凭什么觉得人家老秦没你不行啊。”她语重心长，打定了林涛开车看不到她眼睛里那点狡猾。
“那是因为有我陪他！”这下林涛有底气了，似乎还有点小得意，“他一个人，我就是不放心。”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愿意像你这样照顾老秦的人一直都不出现怎么办？你陪他一辈子，一辈子不找女朋友吗！”
林涛沉默了片刻，笑了。“有什么不可以？”
李大宝思来想去，并没有把这些故事分享给小师妹听，于是她冲着小姑娘挤挤眼睛。
“从始至终，你们林队长可没说过爱他。”
但爱情不需要娓娓道来。往往他们出现时，你还不曾看见，不知不觉间，就陪你度过了许多年。
Fin.
